第五章 同行

欲望......

打斗声渐熄，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，松林一身孑然的站在月光下，他黑色的衣襟正随风扬起，好像一位刚刚铁马归来的战士，在接受着月光的洗礼。

“快走，再晚就跑不出去了。”

姜小五扶住一位年迈的老人，身后跟着个万小柱，他胖乎乎的手一直紧紧攥住她的短打衣摆不放。

跑到旷野，大家就分散逃开了。公子在小溪旁汲水洗手，水中映出了姜小五的倒影。

“怎么还不走？”公子慢条斯理的掏出帕子擦手，慢条斯理的就着月光整饬自己的衣装。

姜小五抿着嘴唇不说话，沉默一路她一直在想着他的话。理智方面也该信服，但情感上，却总也无法理解。想与他再辩驳几句，却是被这温驯的月光说服了。好歹他也救了那么多的无辜老弱，虽功过不能相抵，也总该让人尊敬的。

“你们接下来要去哪？”

没想到姜小五会问这个，公子一瞬微愣。

“怎的，还想赖上我不成？”

虽是玩笑话，但姜小五觉得这事也不是不可以，毕竟他似乎知道的比较多，比如赤鱼纹、比如修仙派。更重要的是....她看看不远处站得笔直的松林，有个功夫高的人同路，难道还会有比这更有安全感的吗？

“我想寻找真相。”

“所以呢？你觉得我能给你真相？”公子环着手臂品着几分趣味。

“不是，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也比较想知道真相，难道一个故事听一半就没了结尾，你不会觉得少点什么吗？”

公子噗嗤笑出了声。

“所以，你想跟着我？”

“不，不是我跟着你，而是你还有他....”姜小五指指松林，“跟着我，我们去昆仑虚。”

公子在听到昆仑虚三个字的时候神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。

“你认为那枚翡绿赤鱼纹玉佩出自昆仑虚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但是与万家有联系的一个人就在昆仑虚，那人是他的叔祖，”姜小五指指蹲在地上拔草的万小柱，“传闻万家虐杀少女是得高人指点的采阴补阳，虽不知这个高人是不是这位叔祖，但万家的高人却只有这一位。”

万小柱不高兴了。

“你净听坊间谣传，俺爹说了，死了的那些女子是病死的，哪里来的采阴补阳。”

“所有的女子都病死了？万小柱，那她们的尸体何在？又得了什么病？”

“这.....俺不知道，但有一点俺可以肯定，这事绝对不是俺爹干的，因为他.....他惧内，会吓尿裤子的那种。”

看着几人的神色，他又赶忙摆手：“也不是俺娘干的，她看见血就晕，哪里能看得那一木盆的鲜血。”

“木盆？”姜小五瞳仁紧了紧，看向公子，“我可有提过木盆两个字？”

公子耸肩，然后三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万小柱的身上。

万小柱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连忙摆手：“俺就看见过那么一次。”

“你都看见了什么？”

万小柱被姜小五的怒容吓出了哭腔。

“上一次李家庄送来的姑娘，俺瞧见她被钉.....钉在了木凳上，血流了好多，用木桶接着。可是还没细看就被俺爹抓个正着，俺爹说这女子病了，大夫正在屋里给她治病，不能惊扰。俺也没多想，很快听说那女子病重难愈，还为她可惜了一番。今晚，开始之时俺确实当你是凶手的，但你说小四被钉在木凳上时，俺其实就有点信你了。”

果然不是幻觉，但想起小四那凄惨的模样，姜小五的心里就如同刀绞一般，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，继续问道：“里面可有点着好多蜡烛？”

万小柱想了想，忙点头：“对对，俺当时还纳闷，治病干嘛要点那么多的蜡烛。”

“既然你爹说大夫正在屋里治病，可见屋里是有人的，你看到那人了吗？”

万小柱摇头：“没看到，就看到蜡烛呼啦呼啦被风吹得左摇右摆，还奇怪，堵门堵窗的，屋里哪来的风。”

“邪术.....血祭？”一直未吭声的松林道，目光看向公子，公子神情中已经有了几分肃然，眼神肯定了松林的猜测。

“邪术、翡绿赤鱼纹玉佩、血祭，”他嘴角若有似无的扬了扬，“有点意思。”

姜小五再次瞪向万小柱：“可还有什么隐瞒没有？”

“没有，没有，这次可全部都说了，俺发誓，以后对姜小五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

“那人名号是什么？”公子又问。

姜小五一愣，问万小柱：“你叔祖名号什么？”

“名号？”万小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，“啥名号？”

松林解释：“入仙家门派就不能再用俗世姓名，这是规矩。”

这下可为难了万小柱，他连这叔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，哪里知道什么名号。

“俺爹也没提起过呀，只知道他在家中时排行老二，便是叫万仲什么，万仲啥来着？”

姜小五无奈的叹出一口气：“你除了吃还知道点什么。”

“那俺知道的可太多了。”

吧啦吧啦细数一堆，要不是姜小五岔开话题，他恐怕能说到天亮。

“说实话吧，我要是跟这家伙一起上路估计要疯，指不定还会被他连累死，虽不知你到底要去往何处，但若是没什么要紧事，去昆仑虚走一趟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，听说那里环境清雅，非常适合修身养性。”

公子的扇子扇得文雅，在这风寒露重的夜晚又给人平添了一份冷气。姜小五打了个喷嚏。

“考虑的怎么样了？”

公子将扇子一收：“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，但是，我娇养惯了，可受不得半点委屈，刚刚那石床我只消躺一会就已腰背酸痛。若不是上好的客房，我可不愿走那般远的路程去陪你寻找什么真相。”

好矫揉造作一男的，姜小五在心中将他鄙视了一番，面上却微笑可亲：“放心，就算我睡马厩也断然不会亏了你的。”

“吃的方面也不能将就，餐餐四菜一汤.....”瞅着姜小五越来越黑的脸，他轻咳一声，“当然是不行的，但晚餐一定要吃好，这样才有体力赶赴明日的行程，你说我说的在理吗？”

“在理，在理。”

“还有——”

“路上说，路上说，追兵追上来，别说四菜一汤，连个馍馍都没了。”姜小五赶紧打断他的话，心中嘀咕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嘛，但一想到他身边的松林，这口气也就咽下了，安全第一，嗯，安全第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