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渊目光微凝，再次问道:“你确定这些人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案底？”
李观棋心说我哪知道啊……
“没有，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上班族。”
上班族……上班族……姜渊面露了然，一副我懂的样子，点头道:“那就行。”
他迫不及待的起身，要去找自己的好哥哥汇报情况。
吩咐道:“孙亮，你留下来陪陪大家,夜里记得送姑娘们回礼部。”
李观棋屁颠屁颠跟着身后问道:“那打更人的人不会找到这里吧？”
即便是有上官在这，他该做的样子也得做一下。
不能让老板觉得自己钱花亏了。
姜渊止步说道:“应该不会，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内城擅动刀兵。”
“即便是又所反击，也是由督察院去刑部走几趟，无需放在心上。”
李观棋愕然，心说你这个话说的，还挺牛。
咱都给人砍死了,人家还不敢怼你……？
考虑到姜渊这个脑子，连自己哥哥可能是个旅行者都不知道，他一时间有些怀疑。
氪金招募旅行者的点子，靠他这个小脑瓜能想出来吗？
还是说，背后有高人指点呢？
他没再多做纠结，而是说道:“殿下慢走！对了，千两黄金我得送去翠仙居，给大家发放例钱。”
姜渊大手一挥，便是随便花，钱这种东西，爷有的是。
而后直接离开了宅子。
留下两个管家面面相觑。
李观棋不由得有些咂舌，这要是让柳青云他们看见姜渊的德行，怕不是会直接暴起给他乱刀砍死。
下面的秋税已经征收到永历四十年了，而你这个二皇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，这要是在电视剧里，妥妥的大反派啊。
宅院中，大家已经坐下开始谈话，两个年轻的少爷作陪。
其中几人身边还有娇滴滴的小姐姐端茶倒水，这些人都是姜渊从礼部要来的。
教坊司本就身就是负责接待宾客的组织,二皇子有令，礼部自然不敢不从。
柳青云神色尴尬，他身边的谭映池腮帮子鼓鼓的，大家一起偷偷瞥向赵梦宇。
男人的两大爱好，此刻在眯眯眼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拉良家妇女下水，劝风尘女子从良。
眯眯眼此刻已然开始和妹子谈心了……只可惜，这些人并不是自发愿意下水的，他们再聊也聊不到一块儿。
上官婉儿似乎对这些司空见惯，自顾自的端坐喝茶，身边还有两个美人捏肩，直接就享受上了。
很快的，厨房里有人端着菜品出来了，院子里生起了灯笼。
这是司门司的第一次聚会。
但是李观棋缺席了……
因为，在灯笼生起的那一刻，有一个身穿盔甲的侍卫赶到了宅子。
孙亮与那人相识，一问之下，原来是来找季尘的。
而且是国师相请。
这让李观棋诧异不已，朝廷还有国师这个东西吗？
他思索片刻,看向上官婉儿。
“你去吧，没事。”
显然,她好像是知道国师底细似的,直接点头说道。
李观棋跟着那位侍卫直接一路离开了内城，入宫了。
“将军，咱们国师怎么称呼……？”
李观棋并没有专门查过朝廷的资料，而且翠仙居给他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到过国师这个东西。
那个侍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，低声道:“季大人，为尊者讳，孙国师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李观棋点头。
国师姓孙啊，那看来不是皇室的人。
不知是不是惯性使然，一提到国师这个称呼，他总能想到西游记斗法里的羊力大仙。
就是在油锅里游泳，然后被龙王嫩死的国师……
难道这个国师也是个修行者？
他下意识的疑惑，如果国师是个修行者的话，少说也得是和魏鸿祯相同的实力。
否则的话，怎么能称之为国师呢？
他还没有走到殿前，便已经在心底盘算了起来。
这小小的都城内，竟然已经有四尊s级的存在。
魏鸿祯，徐虎，上官还有这个所谓的国师……
正想到此处，他身子突然僵硬了片刻，方才惊鸿一瞥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人。
熟悉的人。
就站在夜空下的花坛边上。
老人悠闲的声音传来:“老夫在这，不用再走了。”
那侍卫听到声音之后，循声转身，果然看到了那位睿智的老人。
“国师，司门主事季尘已带到。”
侍卫躬身行礼之后直接离开了。
留下季尘原地发呆。
他赶忙行礼:“季尘见过国师大人。”
此刻，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
这个国师！
他见过！
院士，孙承安！在微博上写下彼岸双生的那个人！
他不是疑似自杀，他是个旅行者！
可既然如此的话，那他为什么会被判定为死亡呢？
难道穿越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？
这不符合常理啊。
老人微笑打量李观棋，轻声道:“你见过我？”
李观棋一怔，说道:“没有见过。”
孙承安又笑:“你的灵觉有异样，你在说谎。”
他转身朝着凉亭走去，李观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，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但是他察觉到，这个老家伙说话完全没有土著的调调，是个旅行者是毋庸置疑的。
“坐吧。”
两人对坐之后，李观棋注意到他的神色，有些意外，有些疑惑，又有些恍然大悟。
“我怎么不记得你？”
李观棋沉默之后，直接回答道:“在网上见过您的照片。”
“照片啊……呵呵。”老人目露追忆。
他沉思片刻后方才开口，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“季尘，你是十二楼的人，不如留在这里吧，怎么样？”
李观棋疑惑，我不是已经留在中都了吗？
他转眼间想到了什么，孙承安死在了现世，他的意思是说，让自己脱离旅行者的队列……？
“敢问国师大人，‘这里’指的是？”
老人轻轻捋动白须，笑道:“明知故问。”
“如果你愿意，我有办法让你脱离所谓的现实世界，怎么样？”
李观棋在心里快速思索着。
他看中的是十二楼本身，而不是自己……
刹那间，李观棋有些挠头了。
又是一个二五仔，而且是那种奇奇怪怪的。
脱离现实世界？
那不就直接死了吗？
还是说，在现世死亡，但是异世可以继续活下去，就像孙承安这样。
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？
他对老人说道:“您为什么要脱离那个世界？”
李观棋已经隐约间有了猜测，这应该是和沈颜差不多的情况，但是孙承安的实力远在沈颜之上，可以强行切断旅行者之间的纠缠……
然而，孙承安的话却让他心神一震。
“因为，那个世界出了些问题。”
“我想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他自顾自的说道。
“让另一个我降临的时候，我已然接收到了他的一切学识。
我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文明，埃尼阿克，冯诺依曼，出自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庞大器械。”
李观棋沉默了，这说的又是什么东西？
不过很快的，老人就说了一些他能听懂的话。
“二进制存储单元控制的器械，你怎么能证明他没有骗你？”
说的应该是电脑吧……
电脑要骗我？
不是吧老哥，那都是绝对的硬件组成的电子产品，怎么会骗人呢？
他说道:“无法证明，但是我很好奇，是什么让您产生了电脑会欺骗的想法？”
老人反问:“那我来问你，是什么，让你产生了电脑不会骗人的想法？”
哈？
李观棋想了一下，说道。
“我们只能证明什么东西是存在的，而不能证明什么东西是不存在的，这本身就是个悖论，既然他不存在，那我们怎么证明？”
“电脑是没有思想的，即便他会骗人，那断电不就行了吗？”
然后，让他没想到的事情是，这个孙承安院士，不知道是不是研究什么东西研究傻了。
此刻目光炯炯有神，缓缓说道:“圆周率，也就是说时空曲率，即时空扭曲度。这是时空之身份证，不同的时空，这个值是不同的。”
“在欧几里得几何中，也就是我们所认为的平直空间中，他是一个定值，但我们并非生活在欧氏空间中。由于空间中存在物质和能量，这会引发空间弯曲。质量密度越高的物体，所造成的空间弯曲程度……”
李观棋头皮发麻。
明明大冬天的晚上，让他没由来的有些犯困。
他直接插嘴:“国师大人，我是个高中生！”
孙承安老脸一僵，而后说道:“好吧，直接给结论。”
“我们通过所谓的计算机已经将时空的身份证计算到了三十亿位，对吗？”
李观棋想了一下，圆周率的话，计算机算到上亿位并不稀奇。
而且他听孙承安的说法，圆周率其实是时空的身份证，不同的时空其身份证是不同的。
等他点头之后，国师老头发出灵魂拷问。
“可是，我们怎么能够证明它的计算是无误的？”
“我们仿佛直接认定了其计量的准确性，但是结果是需要验证的。”
李观棋一愣，想验证它有什么算错的话，那直接人工计算就可以了。
但是……
三十多亿位，凭借人工是无法完成这个计算的，即便是无视各种误差，也无法完成。
孙承安道:“既然我们无法证实他是对的，那就不能直接使用，根据黎曼几何，如果在曲率为正的空间中，时空的身份证会小于平直空间，并且曲率越大，其值越小。另一方面，如果在曲率为负的开放马鞍面或者双曲面……”
李观棋表示自己头晕脑胀，受不了这种酷刑。
有的东西，他还能听懂，但是现在，这个老头说的他开始一句听不懂了。
最终，在经过了漫长的折磨后，老人又开始各种举证，得出结论。
“所以，那个世界其实是一个虚假的世界，是被某种意志嵌套出的世界，我们正在效仿宇宙中的某一个文明进程。”
“呼……”
李观棋送了一口气。
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？整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。
那我早就知道了啊，周秀秀同样也发现了，但是比你说的清楚很多。
他意识到，这个老人绝对是国宝级的东西。
对大乾来说，是国宝，对现世来说，同样也是。
他竟然在两个时空融合的第一时间，凭借数学解密神学。
这又是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操作……
虽然老人说的各种东西李观棋都没听懂，但是结论和周秀秀是差不多的。
一方说，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，是游戏，但是真实和虚拟之间，又是无法定义的。
另一方说，那是被某种意志嵌套出的世界，我们正在效仿宇宙中的某一个文明进程。
但有一点是不同的。
李观棋问道:“那您怎么证明大乾就不是被人捏造的世界呢？”
他也发出灵魂拷问。
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老人笑了:“我无法证明，因为大乾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计算设备。”
“所以，在已经证明的世界和尚未证明的世界，我选择逃离。”
李观棋惊呆了。
他竟然在一个充满玄学的世界里，听数学家长篇大论。
那你可能不知道，异世同样也是虚幻的，只不过暂时没有办法用数字证明罢了。
“我不能放弃那个世界，有人说，人存在的意义来自于与他相关的一切情绪价值。”
“哪里有我的家人，哪里就是真。”
孙承安面露异色:“这是哪位的话？我怎么没听说过？”
李观棋:……
大哲学家，劳资滴病娇女友·张瑾一。
“您找我来就是问了说明这件事吗？”
“咳咳，不不不。”
孙承安听了直摇头。
“我是想告诉你，十二楼和拾月集团存在的方式有些诡异，你还是尽快脱离的比较好。”
“你可以跟着我。”
李观棋愕然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既然现世是可以被证伪的，那穿越事件初期，超凡世界的一切有预谋的风雨都多出来一种新的解读。
早有准备。
既然这样，那所谓的正义维护者，便多了很多不能解释的地方。
包括各种层面上的管理部门，所以人，都是刀俎。
只可惜……
李观棋看向老人，在考虑要不要把周秀秀的话转告他，一个异世的国师，在融合了现世记忆之后，直接推测出了大部分真相。
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。
但是，孙承安很明显并不知道玩家阵营的存在，否则就不会冒失的找上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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